趣谈访人家

◇施正辉

老章里，启东有个习俗，在经媒人介绍确定正式谈男女朋友之前，一般都会有一个“访人家”的环节。

广义的访人家，包括暗访与明访。暗访，通常是装作行人，大概了解对方一家人特别是当事人及其父母的身体状况、品行好坏、财产多少等情况，也有通过熟悉对方的人员隐晦地探知核心消息，类似暗探做派。狭义的访人家则是明访，这是有准备之访，就是约定时间，其中一方到另一方家察看了解家庭多方面情况。一方组织若干人前往对方家中访问，参访人员一般是媒人带着当事人及其父母、族户里具有较强话语权的人员。受访人家一般或首先为男方。受访的准备工作是一项大工程，做得不好，亲家就会攀不成，也就没有继续交往、议亲的可能。

农村里的明访是全面又立体的，除了硬件还考量软件，一着不让，最后打综合分。基于当时的生活条件，总结起来硬件看房屋的大小与多少、桁料木头粗细，另外还看几个头：桥门头、屋檐头、阶沿头、灶口头、水桥头、坑棚头、柴幢头、床沿头。通过这些细节既能知道对方家底，又能了解对方德行。

有些女方家长，着重看中访人家时的硬件，逼迫或引诱女儿定亲出嫁，最后因为男方有劣迹或性格不合，最终争吵不断，幸福全无，乃至离婚完事。

有时，女方访人家后提出相关意见作为是否攀亲的前提条件，例如：五路头房子改为七路头，平房变楼房，风水不对需要搬出宅。

说媒是个技术活，启东人常常把“媒人”叫作“瞒人”，缘由是说媒人的嘴巴能说会道，为了促成婚姻拐弯抹角、隐晦不清。有时，媒人故意对男方瞒去女方的不足、对女方瞒掉男方的缺陷。在访人家后，媒人善于背对背采集信息，选择性地表达意思，从而增加定亲、婚嫁的成功率。

访人家时看走眼或做花手脚欺瞒对方不是个案，其中不乏趣谈。比如，借来邻居家的坛甏等家什冒充，请人一起整理屋里外开展受访演习，甚至也有领到东西宅代理受访。假如有缺陷的话，也可以巧妙设局。据说，当年有户人家，女方去访人家。小伙子是小队会计，正在方台上做账。一台子账簿，男方礼貌性地扶着台边站了一站。女方访人家后觉得不错。哪知道小伙子两条腿长短不一，走路跛脚。待发现实情，已是生米煮成熟饭。还有人说，假如男方的柜仓中空或放土冒充粮食，精明的访人家成员用脚一踢，声响就会暴露真相。

不少家庭认为，婚姻大事，门当户对为上。是否门当户对，媒人会做些衡量，同时，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访人家。贸然弃权或访而失实，对后续决定产生的影响不可低估，甚至为日后小家庭乃至大家庭、大家族形成诸多矛盾埋下隐患。现在，自由恋爱的男女占比不少，但访人家这个传统依然为不少人家继承，是有其合理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