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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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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版:江海潮
2016年01月15日

走进记忆

父亲的画

本文字数:1224

朱国飞

整理书房时发现了父亲的画。

父亲喜欢国画,闲来常常独自关在书房里一边吞云吐雾地抽烟,一边泼墨画画。记得那年中秋节,八十岁的父亲乘兴画了一幅《老街新月图》。父亲的画,线条勾勒比较简单,一景一物,留空处涂一点淡墨,将事物存在的空间描画得很朦胧,给人一种似是而非的沧桑感。

《老街新月图》却是一幅对比度很强的写真画。

我们住的老街原有江南水乡小镇的风骨,窄窄的青石板镶嵌在对街两排老式民居的酒肆商行之间……而父亲画画时,东街旧屋陋巷古风尚存,西街却已高楼耸立,旧城改造使之“面目全非”。父亲的画上大块的是西街的新楼,一弯新月下,东街的旧瓦陋屋被压在画的右下方小小的角落里。

“咦,那是什么画?”看到西街一店楣上有几个蝇头小篆,我好奇发问。

“鼎和斋。”父亲眼亮亮地说。

我早就听父亲讲过鼎和斋的故事,父亲将这思古之幽情泼画在他的《老街新月图》中。父亲怀旧心思很重,常常给我们讲老街的历史(父亲曾担任过老街三十多年的街道居委会主任,对这条老街非常熟悉)。老街是这座滨江临海新兴城市的发祥之地,挂在父亲口头上的十几家古店可在《市志》上查到。“鼎和斋的咸番烧最好吃!”父亲眯起眼睛回味道,“可惜那店叫日本鬼子一把火烧脱了!店老板爷仨个在一年内相继因破产贫病而死,只剩下寡妇娘带个小孩子哭哭啼啼回江南老家去了……”

“文化大革命中被批斗的那个开老虎灶的叫小苏州的人是不是鼎和斋的后代?”

“难说啊,这个人从外地漂过来,一直租着西街鼎和斋的旧房子做小生意,到老也没发起来。此人讲一口苏州话,却不肯讲他的来历,文化大革命就被批斗了。”

“记得改革开放那年来了两对年轻夫妇,他们租了小苏州的旧房子做蛋糕生意,如今越做越大,已经开了三爿分店了,员工上百来人,出门开小汽车,成了市里有名的优秀私营企业主……”

“这个我晓得,他们是小苏州介绍来的!”父亲边说边给他的画添上最后一笔。

我儿子放学回家,看了爷爷的新作,竟发了一通感慨,大意是:现代化建设日新月异,大都市的意识像电脑升级换代“奔腾”不止,这条老街早就该拆了,还画这些旧房子做啥噢?

“过了年东街也要拆了,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还真有点……”我对父亲的画有一种认同的理解。新楼大道固然有气派现代化,但像老街那样包蕴历史沧桑的那种特有的古旧氛围的旧景物消逝了,那种大都市人所向往的返璞归真的恋古寻根情结将荡然无存,又岂不可惜?于是一丝隐隐的失落感不觉悄然兜上心头,就像父亲怀恋着那爿小店鼎和斋。

中秋月从东天升起,老街一片温馨。西街的新楼上挂下一串串巨大的红灯笼,灯笼上贴着古色古香的“福”字。父亲抑着头看,眼睛眯成一条线,若有所思地颔首微笑了。

一晃许多年过去了,我默然欣赏着父亲的画,回忆着父亲睿智的笑容。如今家乡建设已经进入桥港新时代,重塑历史文化古迹的理念与传承也成为新的文化追求,我也将父亲记忆中的老街“鼎和斋”的故事嵌入长篇历史小说《金蝉劫》之中并获得成功。父亲的热爱家乡热爱历史文化的思绪浓浓地画在他的画中,至今看来还觉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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