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乡是一种“病”

灯下漫笔

张晓峰

突然想起一句话“思乡是一种病”，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如果会写诗的人拿来做题目，一定能写出一首好诗的。想念心上人，会得相思病，想念家乡的煎熬，虽说茶饭不思夸张些，但茶饭不香倒是不过分。思念是因为距离产生的，一旦和家乡有了距离，思乡之情就会油然而生，谁也奈何不了；一旦在外地安家，家乡就成了故乡。乐不思蜀的刘后主被人笑话了几千年，同是亡国之君，写出“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李后主却深受后人的追捧。思乡不思乡，竟决定了历史人物的誉与毁。

思乡是一种老病。老到什么程度？这还真不好说。有文字记载前肯定就有了。再往前推，有了人类就有了乡愁了吧，似乎还有些晚。因为动物也思乡呀。古诗不是说“越鸟巢南枝，胡马依北风”吗？太费脑筋，不往前推了。反正从《诗经》到《离骚》，从陶渊明到李杜，从苏轼到余光中，诗里都有浓浓的乡思。“思乡泪湿巾”太平常了，“愁多减玉颜”也没什么稀奇的，有人甚至愁得“断肠”了呢。

思乡又是一种流行病。思乡之病每年都有几个集中爆发期——春节、中秋、清明、重阳。特别是春节，长城内外，黄河上下，举国思乡之病大爆发。飞机、火车、汽车、轮船，都满载着患了乡愁病的病人回家医治。中国所有的道路上，都走着归乡的人流；中国的每一个街巷，都弥漫着乡愁的味道。

思乡是一种顽症。每一次的归乡，每一次的团圆，都只是缓解了思乡的症状。一离开家乡，旧病马上复发。思乡之病如影随影，不离不弃，相伴一生。这种病，越老越甚，越老越痛。这种病，无药可根治，所有医生都挠头。

思乡是一种疑难杂症。是因为牵挂亲人吗？那为什么亲人接到身边了，还会思乡？是思念家乡的草木吗？那为什么把家乡的草木移栽过来，还会思乡？是思念家乡的乡音吗？那为什么天天听家乡的戏曲，还会思乡？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

故乡，让人思念的东西实在太多，让人牵挂的事情实在太多，留下的记忆实在太多。我想念村头的那条小河，小河里那些小鱼小虾；我想念家乡那丰饶的田野，田野里的瓜果、庄稼、野花、虫子；我想念家乡古老的民谣和有趣的掌故，想念儿时的蓝天白云以及香甜的空气，想念那些朴实、厚道、风趣、幽默的长辈，想念儿时的玩伴，想念初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