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两依依

刘希

夏天，注定是一个离别的季节。

徐志摩在《再别康桥》里写：“夏虫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一个“夏虫”，就让人看到诗人再别康桥的时间必是夏天，在夏天这个离别的季节里，不只是人恋恋不舍，愁绪满怀，就连一只夏虫，也滋生了离别的愁绪，因伤感而不再吱声。

那年六月，我正上高一，从镇中学考入省城高中的我，新鲜与骄傲的情愫还如潮水在心中翻腾，不曾体会到离别的愁。尽管经历过九年教育，与同学分别的次数也已经有了浅浅的两次，但由于年轻心智都稚嫩的原因，对离愁感受并不深。相反，那时的我对散竟还有些期待，散，意味着能寻找新的梦，散，意味着更加美好的生活。

所以，我实在读不懂那期校刊上的文章，那期刊发了一位高三学姐写的《聚散两依依》：“聚也依依，缘分让我们从陌生变得熟悉，到后来成为相偎相守的好伙伴，我依恋你，我的同学;散也依依，如今我们学成毕业，面临分开，万千的不舍与眷念，但仍旧无法阻挡我们各奔东西的脚步。唯愿珍重二字伴你一路平安!”我喜欢她这种琼瑶式的文题，却读不懂她心头的离愁。

“事非经历不知难，情非感受不知深。”高三那年，同样面临毕业的我竟然莫名其妙有了学姐的那些忧愁，突然就深深地理解了学姐的心思。一边是对聚的依恋与眷顾，一边是对散的无奈与失落，依恋之情无以言表，所以聚也依依，散也依依。

高中三年，我和一个叫静的女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我们曾相约这辈子都要做姐妹。她在毕业留言册上写：“我走了，可是我多么奢望我能留下来，陪你一生。”我回赠她：“我不想松开你的手，不舍放你走，但我们的友谊能穿越时空，亘古不变。离别不哭!”虽然劝她不哭，她要走时我却哭得稀里哗啦。这么多年一直记得，我和她站在老槐树下告别，两个泪人儿的手，松开了又牵上，牵上了又松开，直到最后一班列车驶来。

“但我不能放歌，悄悄是别离的笙箫。”没有谁能在离别时做到心境坦然放声歌唱，没有谁在分别时满面笑容情绪高涨，离别终归像一朵盛开的栀子花，花开无声，花谢也无声。

琼瑶说：“也曾数窗前的雨滴，也曾数门前的落叶，数不清，数不清的是爱的轨迹，聚也依依，散也依依。也曾问流水的消息，也曾问白云的去处，问不清，问不清是爱的情绪，见也依依，别也依依!”依依也依依，依依也依依!依依是不舍，依依是眷念，依依是情，依依是爱。一个“依依”，把聚散离别的情状描述得淋漓尽致，温情又温暖!

漫步人生烟雨路，聚散无不两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