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病”中斋字本字就是“张”

徐乃为

亲戚、朋友、同事生病住院，到医院看望慰问，启东方言谓之“斋病（斋，普通话拼音zhai，方言读za,不翘舌）”。袁劲先生《海门方言志》作“□病”，表示无同音字可记。可是，在单音节动词栏中，有“斋”字，释义为“看”。“斋”的语义，就是看，望，看望。方言“让我看看”“让我望望（mang）”,与“让我斋斋”完全等义。“我已看过”，可说成“我已斋过”；如过度被人注目、注视，就用“有啥‘斋’头势？”作口语回击。当然，“看”与“斋”也有区别：“看”，既包含有长时间看视，也包括与短时间的扫视；而“斋”，则一般表示短时间的看视。“看书”一般就不说“斋书”。

这个“斋”字的本字，其实就是“张”字。这可从方言“东‘斋’西望”其实就是成语“东张西望”，方言中的“‘斋斋’望望”就是“张张望望”，由此可以知道。

张，本有看、望的意思。古今都有这个意思。明汪廷讷《狮吼记·奇妒》：“你且住，我去张一张，若是年幼的朋友，不许你出去。”《西游记》第三一回：“众猴撒开手，那呆子跳得起来，两边乱张。”《孽海花》第二二回：“阿福向里一张，只见室内漆黑无光。”巴金《家》十五：“我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我不敢在门缝里张他一眼。”以上例子中的“张”，就是“看”的意思。

那么，“张”字，为什么音变为“斋”呢？即韵母“ang”为什么变为“a”？实际上，在我们方言区里，或本方言区与普通话之间“ang”“a”之间常有互通。“打”字，普通话读如“da”,方言读如“dang”。再如，“强”字，文读“jiang”,白读“jia”。例如，这个人本事“蛮‘强’”中的“强”即读“jia”。方言雀（qia，入声）,又读若（jiang）。这样看来，“张”，读如“za”,就没有什么奇怪了。

至于说，为什么本可以用“张病”表述的要换成“斋病”呢？原因有两个：一、“张”纯粹是“看”的意思，为表示与医生“看病（治病）”的意义的区别。二、“张”，有张扬、夸大的意味，这自然也是这种语境所应当避忌的。于是，音变为“斋”，赋予“看望”兼“慰藉”的意思。